从砖到砚、从石头到树叶,他玩着玩着竟玩到了落叶上,即在落叶上治印。牛刀小试,效果却出乎意料,落叶刻印,有方有圆有随形,有文有图有边框。这落叶印,形状各异,色彩缤纷,落叶成印,别具一格。那为何要叫落叶印,而非树叶印?2月21日,黄河印社创社社长、山西书法家协会原纂刻委员会委员张灯对《科学导报》记者说:“叶片到落时其色彩最丰富、最深沉、最稳定,也最有韵味。此外,就道法自然的观念来说,叶子落地,走完一生,可谓功德圆满。只捡落叶而不摘新叶,是注重生态,更是保护环境。”
张灯在制作落叶印 ■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留住落叶自然生命最后的辉煌,开启落叶新的艺术生命篇章,变废为宝,化腐朽为神奇。“刻制落叶印,何乐而不为?落叶印,我之所好。”张灯笑着说道。
年幼的张灯成长于晋中市榆次区,初中时每逢放学都会路过一个刻章铺子,那时他称之为“刻戳戳”,还没有“篆书”“治印”的概念,也不知道那些不认识的反字是怎么刻到戳子上的。直到有一天,他恰好遇到刻戳的人把字先写在纸上,再对到要刻的戳子上,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字是反的。而这件小事,让他对纂刻有了浓厚的兴趣,在学习之余他阅读了大量的书籍,开始深入地了解起这门“手艺”。
大学毕业后,张灯在太原市参加了工作,当得知省城书印名家在文化馆举办书法篆刻展,他便去参观了。不久,太原市南郊区文化馆也要举办书画展,他跃跃欲试,却没印石,便就地取材,找了块青砖,锯成小方块,用小钢锯磨了把小刀,刻了几方砖印,没想到成功入选。
之后,张灯被调到山西省政协工作,得知书法纂刻家水既生是省政协委员,他便鼓起勇气上门请教。时间久了,水既生发现他不是玩玩而已,便不再客气,开始直指他的错误。“那时,我刚开始自学治印不久,连基本的术语、行话都不懂。但我不气馁,不懂就问,不会就学,我相信,功夫不负有心人。”张灯说。
在落叶上治印是9年前的事情,张灯在微信上看到老同学转发的一组摄影作品,背景是各种形状的树叶。他便突发奇想,到院子里捡来几片落叶刻起印来。对于此时已有多年治印功夫的张灯而言,在落叶上刻画已是手到擒来。于是,“吉祥”“秋”“猴年吉祥”3枚落叶印刻作品相继呈现在眼前。在这个过程中,张灯发现了一个问题,落叶虽称印,却只能观看不能钤印。为此,他又开始了新的探索,终于找到了较厚的落叶,经过一番试刻,刻出了既能拓又能印的落叶印,也成为了他独创的落叶印。
张灯的作品中,有一枚“思念”印,是他和家养白色波斯猫的故事。“家猫臭臭,不慎丢失,昼夜寻找,三日不得,思之念之,愁困忧伤,何以解忧,唯有印章。遂刻‘思念’二字,并为其造像。”这是张灯刻制这枚落叶印写的话。此印,印文二字阳刻,小猫肖形阴刻,图文皆用家传引针扎就。看思念,曚曚昽昽,迷迷茫茫,像是在苦苦挣扎;看臭臭,毛茸茸的,暖突突的,似乎有了生命一般。因动情而动刀,又因动刀而留情。于是,又刻制了“刀下留情”的印,并生发了“刀下留情,方为印人”的感慨。
张灯治印多为大印,而且越来越喜欢刻砖印,越刻越大,大至盈尺,却从未刻过小印。花甲过后,“能治小印否”倒成了疑问。为此,他决意一试。于是凝神静气,小心翼翼,拈刀就石,缓缓而刻,遂成一批小印。最小的长方形印为0.5厘米×0.2厘米,如一粒大米,最小的方形印边长也只有0.38厘米,比高粱颗粒稍大点。“不知老至”便是其中一方,也不足1厘米。经过试刻,张灯深有体会:治小印,不在眼,而在手,更在心。
“雨中黄叶树,灯下白头人。”张灯有着年轻人的好奇心,不拘一格,勇于探索,已经尝试用多种材质治印三千多方,多以古玺、秦汉印的风格与形式为主,制砖印则多刀、锥并用,凿、击、冲、切、剜、剔等随机而发,以意领之、心思所在、意绪所到,就像一个洒脱的少年,心满意足地在方寸之间绽放着生命之姿。
科学导报记者 杨洋